我为温州商人流泪

    他是千千万万温州商人中的一员:没有知识,缺少资本,年纪轻轻就远走他乡,在囚徒般的艰辛中一点点把生意做大。在巴黎,他同无数的温州人一起演绎了一个现代版的成吉思汗传说:攻城略地,无往不胜。

    然而,在他神奇和风光的经商魅影背后,更多的则是“吃尽天下苦”的辛酸;财富的积聚让他快乐,也让他迷惘;他感到了自己的病痛,更摸到了自己的软肋……

    2004年5月,刚从巴黎归国的温州商人——巴黎飞天皮具公司总经理张远亮在深圳接受了本刊特约记者的专访。以下是他的口述实录——

    足足几年没见过巴黎的阳光

    我的身世和国内的“温州首富”、德力西集团老总胡成中有几分相似——没读过多少书,做过裁缝小学徒。只是胡出生在裁缝之家,我出生在农民家庭。我有5个兄弟姐妹,我是老大,家里当时的贫穷现在想起来依旧让人辛酸。我们5兄妹长年累月挤在一间20平方米的小屋子不用说,因为买不起鞋,冬天我还经常打赤脚。尽管我当时学习成绩非常好,但读到初一我就主动辍学了。当时,许多邻里和同乡开始外出做工赚钱,强烈改变生存状态的愿望使我毅然地加入了这场外出的淘金之旅。

    我开始在温州城里一家店里跟人学裁缝,后来给一家家庭作坊式的服装店做小工。1985年,我随一位朋友去了法国巴黎,在罗马火车站出口附近的一家温州人开的皮包店做工。

    我之所以选择巴黎纯属朋友的介绍。那时我们满脑子都是赚钱的欲望,而既然有朋友牵线,巴黎就巴黎,哪里都不是为了钱和生存?这种简单的念头竟给了我无畏的勇气。我们那批去法的温州人很多,身份也各异:工人、会计、农民、手工业者、个体商人。那时几乎要借钱买机票的境况,注定了我们无一例外地要从皮包厂和餐馆的苦工做起。这是当时华人仅有的两档生意———规模不大,经营状况良好。

    因为以前没做过皮包,开始不会用机器,我便从粘胶水开始学。在这个只有十来个人的小皮包店里,许多新来的同事都和我一样:一切从头学起。但我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都非常可靠和卖力。所有工人每天都是15个小时做工,那时想着比住监狱的人还有些自由,也就扛过去了。朝九晚五的国内人是绝对无法想象我们的艰辛的。我刚到巴黎时,有整整5年的时间没见过太阳,早晨天没亮开始做工,晚上上了法语课以后还要做工。我至今都记得那个场景:夜里12点多了,我拎着饭盒收工回家,常常与其他同乡在街头碰到,大家只是疲惫地互相点点头,然后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但我们都把自己当成囚徒,所以看不见巴黎的太阳也没关系。一次我因为劳动时间过长晕倒在机器旁,一位年长的工友扶起我说:“我们温州人是青蛙,在水里会叫,在岸上会跳,这点苦算什么!”不服输的心理支撑下,我只喝了口水又毅然坐到了机器前。在这种囚徒般的艰辛中,我很快就学得一副绘图、剪裁的好身手。到后来我做皮包速度之快,在巴黎同乡里都出了名。

    几年之后,因为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和技术,我搬到了塞纳河边的“寺庙街”,开起了属于自己的小店——飞天皮包厂。我的创业在当时看来顺理成章。在所有人都有了小小的手艺和资金积累之后,温州人最乐于称道的群体抱团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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